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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未了|在路上-天天讯息
2023-06-28 14:32:18来源:齐鲁壹点

文/杨丽琴

我和小菊、小红爬到岭顶的时候,夕阳正红彤彤地照过来,我们披着一身霞光,嘻嘻哈哈地往岭下冲。岭下的小村就是家了。村口第一个胡同便是阿霞家,小菊说:“上个星期回来,听说阿霞生孩子了。”


(资料图片)

隔了四十年,我依然清楚地记得,听到这个消息时,我心里那种无以名状的惶恐与不安。阿霞是我和小菊、小红的小学同学,那一年,我十二岁,上初一,跟小菊、小红一起,上的是当地有名的重点初中,阿霞没考上。听到阿霞嫁人的消息时并没有多想,然而生孩子却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力。阿霞的确比我大一些,但也不过十五六岁吧,生孩子不应该是大人的事吗?而成为大人,似乎还很遥远啊。

两年后,我家又搬家了,周末不再跟小红、小菊同路回家,也不再爬那座小山岭,改成沿着学校旁边的人工河一直走,走到五公里外一座新建成的镇中学去。几乎没有同路的女同学,而男同学自成一伙,离得远远的,彼此嫌弃。于是,每周六下午,我便一路沉默着走回家。

小菊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,小红也在初中毕业后失散。

高中学校更远一些,大约三十多里路的样子,我骑着爸爸专门给我买的飞鸽牌自行车,每周六下午回家。高一时是有两位同行的女同学的,虽不同班但总可以作伴,一路高高兴兴地说笑着回家,只是,似乎还没到高二就不见她们了,我不知道为什么,只好仍然一个人一路沉默着走过那条长长的河堤路。夏天雨多时,河水会冲断路面,便只能艰难地推着自行车上陡坡,绕一个大圈过去。有一次,因为坡陡地滑,我推着自行车困在了坡中间:上,已经力竭;下,不知会摔成什么狼狈样。大概老天爷听到了我心里的求救,在我欲哭无泪自暴自弃地准备摔下去时,刚好有一路人经过,帮我推上了坡。惊魂未定的我,等那人走远才想起,自己似乎连句“谢谢”都没说。

不久,爸妈第n次搬家,离高中学校近了很多,而且终于又有了一位同行的女同学,第一次回家便是由她领着,绕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找到新家的。

进大学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找老乡。同省的好找,同地区的就少得可怜,而我居然幸运地找到了同一个高中学校毕业的老乡,我大舒一口气——回家路上可以有伴了。两年后,同地区老乡全部毕业,我又幸运地迎来一位同地区的新生老乡,于是调动所有情商讨好小学弟:国庆节带你去逛园林好不好?

大学毕业前的某个晚上,我喊了小学弟陪我在操场上散步。那时的我,跟所有面临毕业的同学一样,满怀的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,不知如何排解,我便不说话,只是沿着跑道无目的地转圈圈。正上大二的小学弟其实是个活泼又开朗的阳光男孩,那晚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,竟也没怎么说话,沉默地陪我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。以后的很多年,我一直记得那晚安静的操场,安静的月亮,安静的星光,还有我逐渐安静下来的心情。

工作后的第一个秋天,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薪水买了礼物去给外婆做寿。我下了火车,沿着羊肠小道去往外婆家所在的村子。夕阳的余晖照在身上,我又想起初中时回家爬过的山岭,想起那些一路同行过又离散了的伙伴。

“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”,每读这句诗,总有一种深刻的孤独感从心底升起,似乎比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”更甚。人的一生都在路上,无论是出发的路还是回家的路,也许世间所有的繁华都掩盖不住生命的孤独,所以会祈望每一段路都有同行者,能一起欣赏沿途风景,分享生活滋味,交流生命感悟,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,让我们在路上走得更轻松更温暖更热闹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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